第4章 相遇

寅时三刻，听雨轩。

“主子，穿这件如何？”文儿捧起一件芙蓉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，询问坐在妆镜前的云清芷。

云清芷随意拨弄了下耳边的碎发，看向文儿手上的那件宫装，拧着眉道：“颜色太过鲜艳，如今我位分低，穿这件未免有些惹眼。”

闻言，文儿神情苦恼。想了想，她只好重新取来一件水绿色烟织裙，问主子：“这件颜色倒是素净雅致，可……是不是太素了点？”

“就这件罢。”云清芷见那衣裳颜色样式中规中矩，便决定穿它，“文儿，来替我梳妆。”

“哎，主子。”

妆扮好之后，云清芷带着文儿往凤华殿的方向走去。

时辰尚早，天色未明，路旁精致古朴的宫灯中央，萤火般大小的烛光正微微闪烁着。

“……主、主子，我们还是换条路走吧？”看着面前这条阴森森的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，文儿抓着云清芷的衣袖，忍不住瑟瑟发抖。

云清芷轻抚文儿的手，安慰她：“文儿别怕，虽说眼前的小道暗了些，但却是去凤华殿的近道，我们得快些走，不要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。”

想到要请安，文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，继续扶着主子往前走，却没有注意到她主子此时的唇角正微微上挑。

宫中很少有人知道，如今的这位帝王，每月初一、十五这两日，总会孤身一人去冷宫的某处偏殿，去祭奠他已死去多年的生母，明德皇太后。

巧合的是，听雨轩离那处偏殿极近，而更巧的是，如今听雨轩的新主人正带着宫女，出现在偏殿外的鹅卵石小道上。

幽暗阴冷的宫殿内，一身黑衣的男子安静地靠坐在太师椅上，许是听见了什么声音，他原本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黑衣男子推开殿门出去，然后轻身一跃上了树，杂乱无序的枝叶遮掩了他修长的身影。

宫墙外，云清芷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那锐利冰冷的视线，心中暗道，总算来了。

她从来不做毫无准备的事，既然决定了入宫争宠，夺得高位，自然不会干等着帝王施予临幸，主动出手才是良策。

现在看来，她之前所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啊。啧，这么刺人的目光，是觉得她发现不了吗？

云清芷心下微哂，面上的神色却越发柔和起来，与文儿说话的同时，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精致秀美的侧脸暴露在那道视线之内。

清冷的月光之下，宫装女子那略有些熟悉的侧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，黑衣男子一贯冷沉的黑眸眸色微变，良久，他似是恍惚地开口唤了一声

……阿媃。

————

天色泛白的时候，云清芷总算是看到了凤华殿的宫门。那里已经有许多嫔妃在等，她们见云清芷现在才赶到，有人面露嘲讽，而有人看了眼就移开视线了。

云清芷不在意那些目光，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，只是没过多久，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推力。

拉着文儿迅速侧过身，云清芷才微蹙着细眉，往身后看，一个圆脸宫女正扶着位脸色苍白的粉衣女子。

那宫女瞪着眼睛，正朝着她怒目而视。

一旁，见自家主子被冒犯，文儿立马上前一步，挡在了主子的面前，也睁大眼睛瞪了回去。

云清芷没有阻止文儿，毕竟如果不是她动作快，她们主仆两个此时怕是已经倒在地上了，受不受伤另说，这衣裳不整地去给皇后请安，到时候一道对皇后不敬的大旗压下来，她怕是性命堪忧……

深宫中，果然不能掉以轻心，云清芷微垂着杏眸，心下越发冷静。

见气氛一时凝滞下来，那女子朝云清芷福了福身，开口解释道：“……妹妹勿怪，方才姐姐突然有些晕眩，所以未站稳，险些伤到了妹妹。”

云清芷避开女子的行礼，笑容温和：“姐